“這個世界是風月寶鏡的鏡中世界, 它可以穿透過去未來，跨越時空隧道，是世間數一數二的至寶。當初肈月被帶進來的時候，無心無情；風月寶鏡為了讓他動情，在三千世界中尋找他的有緣人, 而你恰好就是他的有緣人。”

“所以我就被帶到了這裏來？”魏淩帶著三分怒意七分不甘, “為了讓一個人動情，你們竟然把我從一個世界帶到了另一個世界！”

女子無所謂道：“你生氣也沒用，誰讓你那個世界只是一個小世界。”

魏淩生氣之餘也沒忘了抓住重點：“什麽叫小世界？”

女子笑睨了他一眼：“宇宙渺渺, 有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, 有的在同一時空, 有的在不同時空，你所在的世界不過是最低等、最渺小的無靈之界, 在我們眼裏根本不值一提。所以, 無論你願不願意, 只要我們想要你來, 你就必須來。”

魏淩臉色鐵青。

女子繼續道：“其實我們也沒想到肈月的姻緣會在無靈之界——無靈之界的生靈太弱了。”

“照你這樣說, 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們？”

女子笑了起來：“如果肈月真的與你結成了道侶，那你還真得感謝我們。”

這樣的回答讓魏淩瞬間沒有了與其交談下去的欲望。他擡頭看著女子的眼睛，審視著那雙眼睛裏的輕蔑與自傲，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——與一個“非人類”站在不對等的位置上交流，甚至妄想讓對方體悟到自己的感受, 這難道不可笑嗎？

“為什麽不殺了我？”魏淩目光漸漸淩厲, 先前的弱勢消弭於無形, “既然我這麽渺小、不值一提，你為什麽不殺了我？為什麽要和我說這麽多？”

女子略帶訝異的看向魏淩：“我不是說了嗎？你是肇月的姻緣。肇月是我們華夏大陸數一數二的強者，我可不敢動他的人。”

“可你已經動了。”魏淩惡狠狠地說著，猛地起身撲向女子。

白衣女子沒料到魏淩會忽然發難，下意識手掌一擡，只一個瞬息便真真切切的拍在魏淩心口，將他整個人擊飛出去。

“你！”一傷到魏淩，白衣女子就反應過來魏淩是在刻意求死。

“咳！”魏淩吐出一口血，重重摔進灌木叢裏，被灌木叢的尖銳枝條劃破皮膚，勾起細細碎碎的疼痛。胸口則是沒了知覺。

“我要你記住……我是因你而死的……”魏淩看著月色清亮的夜空，瞳孔漸漸渙散，他仿佛看到了肇月那張讓人一見難忘的臉。

“是你害死了我……”

他的氣息漸弱，聲音歸於寂靜。

白衣女子難以置信的站在原地，驚訝之後只剩無措。

“我、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鏡靈！鏡靈！”她張望著，聲音裏帶著焦急和不安，“你出來！快出來啊！”

伴著她的聲音，一道微光在魏淩身前凝聚成形，最後化作一個淡色的人影。

白衣女子一看到淡色人影就像看到了救星，急慌慌道：“阿鏡！你快救救他！我不是故意的！”

淡色人影半蹲到地上，伸手在魏淩額頭撫過，有些無奈地開口：“我讓你送他回去，結果你卻把他殺了？”

白衣女子幾乎要哭：“我哪裏想殺他了？是他自己非要往我身上撞！我只是輕輕的一推，誰知道他這麽不頂事兒，一碰就、就……”

淡色人影看著白衣女子，直盯得她說不出話才從地上起身，嘆道：“你且回水裏，我親自送他回去。”

“阿鏡……”白衣女子十分委屈。

“聽話。”看似平淡的兩個字，白衣女子卻聽出了鏡靈的不郁，當下再不敢任性，依依不舍的朝著水裏去了。

魏淩在半刻鐘後蘇醒。

他還來不及弄清楚自己為何沒死，就聽到一個低沈帶點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“喝點水吧。”鏡靈此時化作了普通男子的模樣，坐在魏淩身旁，將手邊的水囊遞給他。

“你是誰？”魏淩神情戒備，並沒有接對方的水囊。

“一個過路人。”鏡靈自己喝了一口水，以示水沒有問題，“你連死都不怕，還怕什麽？再說了，如果我要對付你，根本就不需要借用一口水。”

魏淩不以為然。

鏡靈無奈道：“好吧，算我怕了你了。你有什麽問題就問吧。”

“你是誰。”

鏡靈露出一個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的表情：“我因鏡而生，是這個鏡中世界的主宰者，你可以叫我鏡靈。”

“你救我的目的。”

“自然是不想你死。”

魏淩瞪著他：“我臉上寫著我很好騙？”

鏡靈失笑：“當然沒有。嗯，事實上確實是因為不想你死，所以才救了你。你之所以不相信，也只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力。”

魏淩看著自己恢覆原狀的腳踝和手臂，冷笑：“我一個凡人，還能對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高等世界產生影響？”

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鏡靈挪挪腿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，“宇宙雖大，但其實每個世界都是有共通之處的。這也是我能把你帶到我的鏡中世界來的原因。不過這種跨越宇宙、穿梭異界的能力並非人人都能有的。除非修煉到極致，成為淩駕於宇宙之上的存在，或者擁有極為特殊的、可以打破世界壁壘的神兵利器。”

“而我，恰好就是那大千世界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神兵利器。”

鏡靈嘆口氣：“我可以打破世界的壁壘，穿梭於時空與宇宙之間。就因為這個，我給華夏大陸帶來了一場災難。”

魏淩閉著眼睛，頭一點一點的往下，看似已經睡著，事實上鏡靈知道他在聽。

“我曾經打破過兩個高等世界的通道，那時候我以為那個世界並不知道其他世界的存在，誰知道等我將通道封上的時候，發現已經有一個人從異世界來到了華夏大陸。”

“他很強，我打不過他。還差點被他封印。後來我們這個世界的最強者鴻蒙仙祖救了我，並且在與那人多次的較量之後，與其成了朋友。”

鏡靈喝了一口水，語氣逐漸沈重：“可誰也沒想到那人竟是狼子野心早有預謀，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重新打通了兩界通道，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，又騙取鴻蒙仙祖的信任，利用異世界的混沌之力重傷鴻蒙仙祖，徹底顛覆了華夏大陸。”

魏淩打了一個呵欠。

鏡靈道：“我知道你覺得這些事離你很遠、與你無關，但事實上大千世界是共通的。一個高等世界的崩潰，會使得與它相輔的小世界一起消失。而你所在的小世界就是依附於我們這個世界的。若是華夏大陸所在的這個世界不存在了，你所在的小世界必定也會跟著一起消失。而你所在乎的那些人、那些回憶，全部都會化為烏有。”

魏淩幹脆躺到地上，翻身捂住耳朵繼續睡。

鏡靈道：“我是器靈，有通曉未來扭轉乾坤之能。我知道五千年後會有救世之人降生，他會帶領華夏人戰勝異界人，結束兩族人數千年的紛爭。但同時，他也是滅世之人。”

鏡靈看著魏淩留著自己的後腦殼，目光中帶著悲憫：“只有一個人可以阻止他滅世，那個人就是你。”

魏淩猛地睜開眼睛。

鏡靈道：“魏淩，我們隔的不單單是空間，還有時間。我是五千年前的我，你是五千年後的你，你明白嗎？”

魏淩背對著鏡靈躺著沒動，一雙眼睛好似穿透了荒亂的灌木沙土看到了世界盡頭。這個自稱鏡靈的人在那個白衣女子之後出現，所說的話與那女子所說的出入極大，他們兩人到底哪個說的是真哪個說的是假？

“我本想把你從五千年後的世界帶過來，直接將風月寶鏡交給你，但沒想到你竟魂魄三分，一魂一魄在原軀殼，兩魂四魄在異世，還有兩魄不知在何處。”

“你不是能通曉未來扭轉乾坤？”魏淩忽然起身接話。

鏡靈見魏淩接話十分高興：“如果是在以前，我當然能夠查到你的魂魄所在。但現在不行了。”將手邊的水囊再次遞給魏淩，鏡靈道，“我稍後會把風月寶鏡的一切都告訴你，你雖然魂魄不全無法駕馭它，但總有一天它會為你所有。而到那時候，也是一切終結之時。”

魏淩冷笑一聲：“我對你的滅世、救世不感興趣，對你的風月寶鏡更是半點好感沒有。至於世界崩潰大家一起玩完這種事，你以為我會怕？”

“我知道你不怕。”鏡靈語氣頹然，“也罷，我就送你回去吧。”他說著，從地上站了起來。

魏淩坐著沒動。

倒不是他不願意動，而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——他甚至以為是自己聽錯了。

“你真的要送我回去？”雖然他還是不信任鏡靈，但只要有一線可能，他都要試試。

“我與你說的事，是關乎眾界生靈的大事，是在你自願的前提下也未必能夠完成的事。現如今你連最起碼的自願都做不到，我再強留你也只是浪費力氣罷了。”

魏淩從地上一咕嚕的爬起來：“對，你說得對。連最起碼的自願都做不到，更別說救世了。我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，沒那本事和覺悟。”

鏡靈笑了笑，不置可否：“你就沒有別的要問的了？”

魏淩搖頭。

鏡靈略微思索片刻，道：“肇月的事，我很抱歉。如果可以的話，我並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牽扯。”

魏淩努力維持的不在乎表情終於碎裂，他扭頭看向別處，避開鏡靈的目光。

“我的本意並不是讓你們相遇。我甚至讓水仙把你送回去，哪怕這一次見過之後我們再不可能見面。”

這話與之前那白衣女子的話相互矛盾，哪怕魏淩現在心神已亂，也能察覺到問題。

鏡靈道：“但你可能不知道，是肇月一次次的阻止了水仙接近你。”

魏淩詫異回頭：“什麽？”

鏡靈道：“肇月不想你離開，所以從一開始就防備著。水仙乃是水中之靈，她的施法離不開水，肇月不讓你接近水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。”

“肇月……”魏淩低喃一聲，心中五味陳雜。

其實他早該發現的，肇月的異樣他並不是一無所覺，只是他不願意去懷疑、去深想罷了。

“魏淩，有句話我要提醒你。你與肇月本有姻緣，如果你選擇現在回去，你們之間的姻緣很可能就斷了。”

“我與他怎麽會有姻緣！”魏淩微怒，“我跟他都是男人，再者他都拋下我跑了，難道我還留在這裏等他？我還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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